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憤怒森林之都只是我的選擇:當情緒、關係與自我邊界重新排列的一堂課

已更新:11月28日

(原文發布於:2021 年 1 月)

憤怒系列第三篇。四年前寫下的憤怒森林,現在重讀,還是會心疼想摸摸那時的自己。


痛是真的、迷路也是真的。但走過之後才知道:

每一次掉進坑裡的瞬間,其實都在幫我找回某一塊失落的自己。


🌿 舊文重發,給現在在路上的你,也給那時的我。


黑暗憤怒森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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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是,我就帶著我的兩個新招,和大衛一起北上去開始我的三週onboarding。新招讓憤怒感稍微得到控制,野火比較沒有繼續無法無天地蔓延,但是也知道裡面的熱度還在,就像是印尼森林泥炭層裡的悶火。


我試著把焦點放在「所以為了我自己我需要什麼」上面,我可以拒絕、可以請大衛自行處理,每遇到類似的trigger,都努力盤點並且鼓勵督促自己執行默默吞忍然後變得更火以外的選項。


第一週的週末正好是Newfield生命教練的第二場會議,也因此造就了一個很特別事後想想也很有趣的體驗。


說出需求的代價:第一次的僵持


第一天主題是情緒,做了幾輪角色扮演,很有趣的是我扮演的都是帶著憤怒情緒的角色。


晚上去覓食時和大衛在討論課程,我說,這個安排很奇妙,因為憤怒正是我這幾個禮拜一直在掙扎的課題。其實不大記得對話的細節,總之我試圖解釋是哪些事情的哪些狀況讓我產生這樣的情緒,大衛的回覆大概是:他聽起來是我不想要他依賴我,雖然他來到一個新的國度又不會說這裡的語言,但,fine,他不依賴我就是。我再次嘗試解釋支援或是幫忙是一回事,但我的感覺是有些事情他連嘗試的意願都沒有直接放棄,或說直接丟給我。但總之沒有達到相互理解,以某種僵持作為結束。


走回家的路上,這個狀況其實讓我有些焦慮,但我不斷地鼓勵自己,努力說出來很棒,而如果這就是說出來的後果,即使其中也包括我表達得不好或是表達時還是帶著情緒所以效果不好 ——但如果這就是說出來的後果,那麼我就應該接受和承擔,因為我是為了我自己說出來的。


第二天,一早大衛就遇到不少技術問題,耳機和 zoom 設定一直跑掉,弄得他一直很焦躁。我想前一天晚上的對話以及我自己也還陷在其中的情緒狀態一定也是原因之一。中午他說到他目前為止真的很不喜歡台北,我雖然(以為自己)想要說的是他如果回台南比較開心那他不如就回去,但我說出口的是「你知道你不用留在台北對吧」,一種你他媽不爽就滾的言外之音(噗)。


展示悲傷和脆弱才能打破僵局?


下午課程帶到給 feedback,相互陪伴了幾個月的小組聚在一起給予彼此觀察和回饋。輪到我給大衛回饋時,我說,其實真的看得到他從課程開始到現在甚至和更早之前相比的變化,但或許是因為這是新的環境有很多的挑戰和困難,我覺得他又回到了以前的情緒反應模式,而這也讓我回到了我們過得不那麼好的以前。說著說著就忍不住在大家面前小小滴淚。


雖然並不是故意把眼淚當作招來使用,其實是相反,這時候才發現自己其實不願意示弱


但不論如何,無法克制地滴淚時,旁邊的大衛似乎也有所觸動,雖然現在我記不得是為什麼這麼覺得,是他安慰式地碰了我一下?還是當時我眼角餘光看到的他的表情?


總之,當時我想,呀或許就像是〈Inside Out 腦筋急轉彎〉想要表達的,悲傷是很重要的情緒啊,而透過展示悲傷和脆弱,才有機會打破僵局啊。但我們並沒有時間針對這一點多說什麼,只是繼續一左一右坐在桌前一起上課。


下課後,一整天都狀況不是很好的他試著靜坐,但還是什麼都讓他非常煩躁,垃圾車的音樂、陰雨的天氣,他又是甩門又是嘆氣連連。


我又是不爽(憑什麼你可以這樣完全不管其他人地遷怒宣洩情緒,而一切都是我的錯嗎?選擇來台灣是我對不起你是嗎?),又是焦慮(知道這裡面有一部分也是因為前一天晚上的對話,也是因為我目前還無法好好處理的自己的情緒),又是難受(自己也是不知所措不知該如何是好),我安撫下怒氣,問道:我可以怎麼幫忙?但雖然他自己也意識到這樣的狀態不 ok,但是他也不知道能怎麼辦。


「為了我自己,我不得不」:Primal Dance 的痛哭


當天晚上有 Primal Dance 的練習。Primal Dance 基本上是一系列搭配音樂的動作,每個動作對應著一個脈輪。


當我做到第三個動作,也就是來到主管力量、自主、意志、能量、蛻變、自尊等的力量中樞太陽神經叢(又叫胃輪)時,我蹲著抱頭痛哭了起來。此時腦中重複播放的是課後大衛情緒爆炸而又努力消化轉化的場景:


我也不想要看著他這麼痛苦啊,我也不想要是他難受的理由啊,可是我不得不啊,為了我自己我不得不這麼做啊。


為了大衛的痛苦而痛哭,為了我自己的不得不而痛哭,為了自己做得不好抓不到要領還是困在情緒中而痛哭,為了知道即使是這樣即使這就是後果但我還是會還是要繼續這麼做而痛哭。


隔天繼續一左一右坐在桌前一起上課。在聽到與我們狀況相關的討論,都很清楚地意識到對方就在旁邊對方也知道,而針對相關主題發表感想的時候,同樣清楚地意識到對方就在旁邊對方也知道我們在說的就是對方。


第一次設身處地體會憤怒


下午則進行了非常有趣的練習。基本上,用簡單的動作產生某個情緒,然後讓情緒留在身體中,接著兩兩配對,產生情緒的人聽另一個人說。


基本上每個人會練習到兩種情緒,一個是偏躁怒的,一個是偏喜悅的。


我帶著躁怒的情緒聽對方說話時,我也嚇到了:


原來在這種狀態之中,他人的話語真的沒有辦法進入耳中啊,都只是飄散而過的聲音,連聲音本身都讓我有點更加煩怒,而我連視線焦點都無法好好聚集在對方身上,因為我頭腦的脹、胸口的悶和這個呼吸的節奏,完全佔據掉我自己的注意力,真的很難去關注自己以外的其他人。


當時我想:啊、原來大衛在這種狀態時就是這種感覺嗎?原來他在這種狀態的時候,是這麼地辛苦嗎?親自體驗了這種狀態的感受,我好像第一次真的可以體會大衛的不由自主和身不由己。


打破僵局:我開始為自己練習 Resolute


當天晚上吃飯的時候終於稍微打破了僵局。大概經過這幾天的課程也經過 Primal Dance 的釋放,我們兩個都回到一個比較能夠對話的狀態,總之,忘記是誰先提起來,但我們各自對這幾天的狀況表達了一下自己的觀點。


我的分享有幾個重點:


針對自己情緒也失控道歉(雖然我們兩個失控的方式不一樣),更進一步地說明到底為什麼我會生氣,也坦白有一部分是來自過去,以及前一晚 Primal Dance 我的發現:我必須為了自己這麼做,否則每次同樣的事情發生,我都只會更惱怒自己怎麼一而再再而三允許自己這樣被對待。


而另一個重點是,我其實是在第一場會議之後,發現自己對於 Resolute 這個身體傾向( disposition)是不擅長的,也就是可以讓自己有決心有決斷能夠面對衝突的身體姿態是我沒有那麼自在的。


原來這對大衛來說也是新的「我」


這其實很好地解釋了我很多年來一直在掙扎的事情,也是我過去十年一直在督促自己要做的事情,雖然之前只能夠用「要說出來,要好好表達意見,要能夠在衝突中不退縮」等方式理解。


也因為如此我從七月開始大概是有意識也無意識地一直在練習,也可能因此之前被我壓抑了十多年的對大衛的情緒就這麼隨之咕嚕咕嚕冒了出來。但是我真的沒有想到的是,對我來說我在嘗試一件新的事情,但對大衛來說,這樣的我也是新的,他也需要適應需要學習怎麼和這樣的我相處。


然後彼此澄清了一些詮釋上的誤會,我們終於又能夠好好地說話了。我也終於又離開森林最深處了一點。


生氣是中性的,後續每一步都是我的選擇


從那之後到現在,其實我並不會說是已經完完全全走出了森林。


每天靜坐的時候,還是很常能夠感受到,放眼望去其實還是到處都能看到找到trigger,其實那個流沙坑依然還在附近,一個不小心還是會陷下去,所以大概能說的差別是,會更小心地提醒自己:


要不要放任自己愈想愈氣是一種選擇。


生氣這個情緒本身是中性的,我意識到這個情緒之後想要怎麼做,都只是我的選擇,而這個怒氣的根源到底還有些什麼,也是我可以繼續探尋的議題。


呼。是滴,


就如同前一篇開頭所說,這真的是很寶貴的一次體驗。雖然依舊是未完待續,但有幾個非常有趣的驚嚇和招數和體會。哎,功課真的不怕做完呀(笑)。只期許自己能夠繼續不畏痛苦,繼續相信一定會有出路,繼續全心接受路上的所有體驗,繼續讓這所有的體驗煉化成某些體會。


一起繼續往前走吧,親愛的我自己,以及親愛的大衛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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學習憤怒的漫漫長路|4 篇全系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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